杜航后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如果不是他突然推门进来打乱了一切,恐怕宫茗言已经……

    干涩地咽了口唾沫,杜航护着成安素往后面挪了几步,重新在病床边儿坐下:“你们来干什么?”他的戒备是如此真实,真实到让宫茗言突然有种回光普照的感觉,顾不上丢脸,顾不上自己之前到底来这儿是要做什么的,她现在只想跑,趁着她还能控制自己的四肢,她只想逃离开这个可怕的病房。

    季堂祎深深看了一眼成安素,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,最后,一瘸一拐地跟着也追了出去。

    相比之下,成安素反倒是最平静的那个,她向后靠在床头,任由护士给她拔去了针头,连眼睛都没眨一下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儿?今。”坐在凳子上,杜航给她摁着手背上的棉花和纱布,抬起头看向她,忧心忡忡的样子,“他们,怎么突然都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成安素闭着眼睛,像是睡着了似的,就在杜航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回答的时候,成安素突然哑着嗓子开口:“你不问问我,在你进来之前,发生了什么吗?”

    杜航错愕,没想到成安素会主动提起这个问题,不过他并不打算问,而成安素,似乎也没在乎他的打算。

    “我想杀了她,我想让她自己从楼上跳下去,”成安素语调平静,仿佛是在讲另一件,发生在别人身上的,远古历史时的一件事情,“杜航,刚刚,我想shā're:n。”

    明明着这么可怕的话,可成安素的神情却是无比地悲痛,她的灵魂在互相撕扯着,每一半都在厌弃着另一半,一个恨一个懦弱,一个恨一个狠毒。

    在寂静中,成安素开始笑,声音先是抽泣一般地笑,随后变成大笑,最后演变为了狂笑。

    看着这个样子的成安素,杜航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,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与成安素活在两个世界的人,她的一切悲喜,都拒绝与别人分享,都拒绝与他人相通。

    杜航能做的,只有站起身,给了她一个不怎么温暖,甚至不太完整的拥抱。

    回家的路上,成安素眼巴巴地看着窗外,看着灯红酒绿的世界从她眼前滑过,看着世界喧嚣,又看着世界寂静。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,冷眼旁观,内心升腾不起丝毫的热情。

    和杜航一句话都没,拖着疲惫的步伐,成安素选择直接去了楼上的房间。

    偌大的屋子里,虽然外面已经是星河璀璨,但房间内仍旧残留着阳光笼罩过后的味道,成安素将脸埋在了被子里,深吸了一口气,长长吐出后,才勉强感受到了自己还是活着的。

    机械一般洗漱完毕,成安素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杜航并不感到惊讶,她顺了几下刚吹完后暖融融的头发,在他身边儿坐了下来,脑袋歪着,靠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
    两个人无声地,像是一幅油画,背后是世界,面前,却只有彼此。

    当杜航温热的手掌拢在了成安素的手上,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冰凉的。

    “到底,

    发生了什么,为什么,会变成这个样子?”

    虽然是杜航发问的,其实他也知道,成安素同样是迷茫的,她也同样在寻求着问题的答案,而自己这样扒着她问,除了在她心上一遍遍撕扯开伤口外,根本什么答案都得不到。